断章·他的悔意
倾盆暴雨。
皮和陆夫人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，正好赶上12抱着bishi坐在雨水遍布的泥地上。他的身边是12身边最亲近的那队人，此时也都是默然无语的看着他们的老大失魂落魄的模样。
陆夫人忍不住握紧了皮的手，他们俩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忧虑、不忍、难以置信……
谁能够相信，向来都胸有成竹老谋深算的bishi居然会这样死去。他们甚至想过12和bishi最后可能会死在对方的手上，但绝不是这种死法。
——bishi的胸口有一个血窟窿，大概是在他们来到之前就已经大量的出血，所以现在那里只是有一些凝固的血块，看上去更加的狰狞可怕。
谁也没说话，可皮和夫人相信12肯定知道他们来了。
12表情木然，这雨下的太大，让人分不清他脸上蔓延的是泪水，还是雨水。他看着bishi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柔软，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他深爱的人，蕴含着无限的深情。
在他身后站着的皮张口试图说些什么，可喉咙却传来一阵阵的紧绷感。他能够说什么，拥有陆夫人的他比任何人都能够体会到失去挚爱的痛苦，就如同那时夫人对他满是防备，甚至用互相伤害来确认自己的真心一样。
雨还在下，比刚才下的更大，更猛。
没有人撑伞，也没人想要这么做。大概是12的哀戚太深，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为这对爱人默哀着。
皮还是说话了：“大当家，你……为了bishi，要好好活下去。“也许是在压抑着某种感情，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。
陆夫人用被雨水冲刷到冰凉的手指夹紧了皮的手指，他和12关系并没有比皮更亲近，只是看着这场面心里也难免有些唏嘘。
“人死不能复生，12。”
这句话是陆夫人说的，因为12看上去实在是太冷静，冷静的让人有些害怕。12也不能死，bishi的身亡意味着旧B区和D区按照规矩都会归12所有，他不能有事。
听见这句话12动了动身体，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和寒冷，他的动作有些僵硬。只见他缓缓的俯下身，贴着bishi的脸低声呢喃着什么，犹如情人的低语一般。
站的近的皮陆两人把12的话尽收耳内。
“bishi你个蠢货，啊，谁让你替我挡那一枪的？我们不是早就……”12哽咽了，“没关系了吗？”面前的bishi面容是少有的宁静，往常他们总是水火不容的，12一看到bishi就横眉竖眼，bishi常常是一副无奈的样子。
12从没有说过其实他觉得bishi挺帅的，也从没有说过bishi看着他微笑着的模样最让他心动。他甚至没对他说一句“我爱你”。
他们相遇的太早了，早到12还不懂什么是爱。12总是别扭着只肯说喜欢，后面则是我恨你，12的成长是伴随着情人的背叛和父亲的死亡的，那些痛苦逼着他慢慢选择麻痹自己，少年时的爱恋也被小心翼翼的藏在了心底，不能见光。
他以为最后死的会是自己，他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。
“你总是这样……什么都知道……什么都算好了，就是不肯告诉我。”12说到这几乎是咬牙切齿，“我恨你！恨你不肯相信我，恨你不肯让我们俩一起面对，恨你把我保护的那么好，好到、好到失去你以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”
陆夫人惊讶的看着12举起了拳头，紧接着又无力的落在了身旁。12用手掌仔细的把bishi脸上的头发拨到两边，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泥水，“现在好了，你终于再也算计不了我了。徐逸……你终于能够回到我身边了……呵呵呵呵……”
12沉沉的笑了起来，笑的全身都在抖动，然后那笑声都转变为抑制不住的悲鸣。
他好像疯了一样的揪着bishi的衣领，单膝跪着剧烈的摇晃着毫无生息的bishi，大声的喊着：“该死的徐逸！给我起来！你不是很厉害吗？！怎么现在在这儿装死啊！快给我起来！别闹了徐逸！”
好像这样就真的能把那个人叫醒一样。
陆夫人简直不忍心看着他那样发狂了，终于是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，站在12对面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：“12，bishi，他，死，了。”
皮的左手动了动，可还是没制止陆夫人的举动。他的表情和眼神同样在说着这个事实：bishi的确是死了。
“怎么可能呢……他可是徐逸啊……你们知道吗。”
12呆愣着轻声问着，不知道是问皮他们俩还是问自己。皮的眼圈红了，他甚少有如此情绪激动的时候，力气大的甚至让12差点一个踉跄摔倒。
“12！你好好看看在地上的那个人！他的确是bishi，而且他已经死了！你还在怀疑什么？你不是一直恨他希望他死吗？”
说到半后部分皮的声音又放轻了，像是在诱导着什么。
“是啊，我恨他。”12重复着，突然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，“我恨他不爱我，我更恨自己居然还爱着他。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他是爱我的，太晚了……”
皮松了手，12倒在了bishi身边，他又把bishi温柔的半抱了起来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“我爱你”。
于是皮也无言了。
陆夫人蹲下身，耐心的问着12：“如果再给你们俩一次机会，你愿意原谅他和他在一起吗？”
12没抬头，他不愿把自己的伤痛展露在bishi以外的人面前。愿意吗？他当然愿意，只要bishi能够活过来，他12愿意用一切自己拥有的去换。
哪怕以后再也不能和bishi在一起也好，至少不要是这样，不要因为这种原因。
“我……愿意。”
可那又有什么用呢？12心里清楚这一点，但bishi死后他也不想再掩饰什么了。他们俩就是太自负，以为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挥霍，以为他和bishi可以一了百了。结果被留下的是12。
多么讽刺。
多么天真。
陆夫人再也没法看下去了，他快速起身到了皮的身边，像是被12的沉重给感染了一样。皮体贴的揽住了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，夫人顺势把脸埋进了皮的颈窝，不忍心再看12。
“夫人，我们让大当家和bishi单独待着吧。”
12听见皮柔声对着夫人说道，然后他听见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。这太好了，他想，我终于可以和徐逸静静的，不受打扰的待在一起了。
然后他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突兀的笑声，像是某人终于压抑不住笑意喷薄而出的笑声一样。
紧接着怀里一动不动的bishi的腿突然痉挛了一下。
…………12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卡拉卡拉的把视线投向bishi的脸上，而离去的脚步声也再次出现在了背后，越来越近。
“噗、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！看到bishi装死那么不走心我都要笑死了！12你没看到刚才bishi他的手指还抖了两下吗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陆夫人的笑点一向低的惊人，这么会的工夫他就拉着皮又走回来看热闹了。皮也同样按捺不住笑意，揽着夫人的腰站在一边，当然这次他让手底下的人给他们俩撑上了一把伞。
顺便拿大毛巾给夫人擦起了水。
12可没心思看那两人玩什么擦身paly，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此刻睁着双眼凝视着自己的bishi身上。
“你、你还活着？“
他有些反应不过来，问了个蠢问题。不过bishi也没有顾得上嘲笑他，而是就着12扶着自己的姿势缓慢的站了起来，虽然伤口是假的，不过装死这么久又被雨淋成落汤鸡，他的身上也是有些被冻僵了。
“是啊，我还活着，也听见了你说的那些话。“
Bishi眼中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，他一把拉着12往自己怀里一带，顺手按住了随时可能反应过来暴走逞凶的双手。
“小雨，我好高兴。“bishi用那种被12称为犯规的磁性嗓音在12的耳边说着，”我爱你。“
于是12理智回来的时间又增加了一倍。
虽然期待着家暴场面，不过看着12惊喜交加瞬间又活起来的模样，皮和夫人都由衷的为他们俩感到高兴。
“唉沈其桦，我要是像bishi那样对你，你会不会原谅我啊？”
夫人戳了戳皮的腰眼，好奇的问他。
皮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一番，才在夫人紧张期待的眼神中说出了自己的答案：“这个吗，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没办法给你肯定的答案。不过如果以后有任何事情，我想我都不会瞒着你，毕竟我答应过。”
“无论发生什么，我们都要一起面对。”
陆夫人笑眯眯的接完了下面半句。
皮又补充道：“而且我不是大当家，你也不是bishi。我们都已经足够强大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，而且……我信任你，正如同你信任我一样，没有条件。”
夫人放松的和皮抱在一起，无视周围两人手下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神，皮也抬起手温柔的揉了揉顶着毛巾的夫人的脑袋。
心中暗想：今天表现这么好，晚上是不是能玩期待很久的猫耳play了嘿嘿嘿。
本该是主角的12和bishi也向着那两位从来不看场合，没有下限的脱团狗投去了无奈的目光。
然后继续干着“我的眼里只有你”的秀恩爱行为。
围观的群众纷纷表示需要加强型的墨镜才行。
“能原谅我了吗？”
“呵呵，可以啊。今晚躺平，我就既往不咎。”
“呵呵，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。”
12和bishi开始继续对视起来，只是这次似乎连火花都能清晰可见。